“草原丝绸之路”写生纪行

八月的草原秋高气爽、云淡风轻，中国国家画院“草原丝路写生团”的画家们自从双脚踏在这片土地上开始，便马上搜寻着可以入画的景物。很多画家都来过内蒙古草原，对草原的蒙古汉子、蓝天白云、牛羊马群非常熟悉。比如刘大为从小生活在包头，学习在内蒙师范大学，后来又作为记者走遍了草原的许多地方。年近八十的张道兴自称来草原采风不下六次，但生活是艺术的源泉，每一次的体验总有新的触动，可谓常画常新。而且，这一次的特定任务是为“草原丝绸之路”的美术创作采风。

“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的内地与外界进行经济、文化等交流的重要通道，也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交流的重要通道。“丝绸之路”包括从长安经河西走廊到西域和欧洲的“沙漠丝绸之路”、经西南地区通往南亚的“茶马古道”、中国东南沿海至东南亚及经马六甲海峡通往南亚和东非的“海上丝绸之路”和由内地经蒙古草原、南俄草原至地中海北岸的“草原丝绸之路”。

“草原丝绸之路”是一条古老的“丝绸之路”，其区域大概在北纬41度至50度之间东西走向的草原地带。问起它的形成原因，陪同一起采风的博物馆专家老杨告诉我们，一方面，游牧社会的畜牧产品与农耕社会的农产品有交换的需求，另一方面，“草原丝绸之路”也是古代中国与西方进行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尤其在“沙漠丝绸之路”被北方游牧民族阻断的时期。

挺近阴山

第一站，写生团来到了阴山深处大青山。“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东西走向的阴山是长城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想象中的阴山是“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的荒凉，但秋天的大青山像草原上的汉子一样粗犷中还有柔情，冰冷的山脊上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寂寞的小花、仓惶的沙鸡，表明大青山有着丰富的内涵。写生团沿着一条干枯的河道向阴山的深处挺进，忽然，山沟里传来了溪水的响声，沿着溪水，芦苇、野花也丰富和高大起来，再现了《敕勒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古趣。在阴山的深处，人物画家刘大为、张道兴、李延声、纪连彬等忙着画身着民族服装的蒙古姑娘。山水画家卢禹舜、陈向迅、赵卫、陈平、王永亮等山水画家就地拿出了写生的家伙开始写生。他们翘首环顾着两边的山梁，寻找下笔之处。

走出阴山

又是一个风日晴和的天气，汽车将画家们拉到了阴山深处的九峰山，然后大家各自踩点写生。高卉民是一位花鸟画家，对阴山特有的花草感兴趣。吴迅和纪连彬是鞍马和人物画家，一路领略阴山苍茫、萧瑟的气息，用相机记录着沿路的草木山石。大部分画家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步行，沿着溪流走出阴山。刚出山口，眼前是豁然开朗的草原，阴山绝壁欲倾的压抑感顿时冰消雪释。

响沙湾的雷雨

在库布齐沙漠的东段边沿，响沙湾沙漠与草原仅隔着一条河。如果不是沙丘上零星生长着枝叶很坚硬的植物，山水画家卢禹舜水彩写生用几根线就画完了。这时，阴沉的天幕裂开了一道自上而下的口子，低沉的雷声在天际滚动，随即沙漠上下起了阵雨，“风吹大漠层层浪，雨打沙丘点点坑”的奇观对很多来自内地的画家来说一定是头一回目睹。人物画家张道兴、李延声、纪连彬顾不上欣赏眼前的景观，在帐篷里画起了模特，一对蒙古族夫妇淳朴的面庞激起了画家的艺术冲动。张道兴富有装饰性的造型、李延声写意性的毛笔速写、纪连彬厚实的线条，表现出了画家对同一人物的不同艺术理解。李延声先生画完了模特，顺手又画起了坐在一边埋头作画的陈平的肖像。只用了几笔，神情专注的陈平跃然纸上。

九原郡故地

两千多年以前，秦国大将蒙田修筑了一条战略驰道，史称“秦直道”，从秦国的都城咸阳附近直通阴山脚下的故九原郡，汉唐时期仍在使用。这条从南到北的“高速公路”既是秦国的兵马粮草之道，也是和平时期的贸易之路、文化传播之路，堪称一条人工“丝绸之路”。采风团的画家们来到九原郡故地，秦直道仍依稀可辨。山水画家赵卫似乎找到了陕北水蚀高原的感觉，用斑驳的皴法画了起来。陈平径自走向一家夯土墙农家小院，看上去像是回他的费洼山庄。

鄂尔多斯苏泊罕草原

来到苏泊罕草原，发现有很多人工种植的苜蓿草，令人想起王维的诗句：“苜蓿随天马，蒲桃逐汉臣。”汉武帝从西域引进苜蓿，用来饲养天马，从此，大漠以南有了这种既是上等饲料，又是蔬菜佳品的植物。

内地人想象中的草原是一望无垠绿毯与蓝色的天穹相接的景象。鄂尔多斯草原既有丰茂的草本植物，也有湿地、湖泊和沙丘。近些年来，当地政府为了保护草原生态的进一步恶化，采取了一系列的退耕还林、退牧还草的措施，草原上又恢复了生机。一到草原，刘大为、张道兴、李延声画就起了打酥油的蒙古妇女。擅长画马的吴迅看见一群正在吃草的马群和牛群，坐在一辆牛车上，画起了速写。画马必须快，不然马的角度一会就变了。没有对马的结构的深入了解，是很难画出马的神韵的。一位充当模特的蒙古摔跤手引起了画家们的极大兴趣，这位摔跤手的汉语名字叫“齐军”，据当地人说，他是三届内蒙古摔跤比赛的冠军。刘大为向大家介绍，“齐”姓是蒙古贵族后裔。齐军换上蒙古摔跤手的比赛服，双腿叉开，如同一座铁塔。在夕阳的余晖和草原的晚风中，画家们快速、准确地画出了摔跤手威猛、忠厚的神态。

此行的收获

此次草原丝绸之路采风，每位画家的收获都很多。画家们画笔和相机并用，创作了很多鲜活的写生稿，收集了很多的图像资料。画家们还亲身体验了草原丝绸之路沿途的风土人情、自然风光。从阴山到沙漠，再到草原，画家们对“草原丝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草原丝路”的历史内涵和现实意义有了更多的理解。此外，在古老的“丝绸之路”上思考创作更加具有历史感,画家们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历史风云之中。当然，因为采风的时间短，“丝绸之路美术创作工程”规模宏大，今后的采风会更加深入和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