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彦其人其画

时间:2018年01月14日 作者:admin 点击: 加入收藏 】【 字体:

 

第一次听到张晓彦这个名字,是几年前一家拍卖公司在列举最受市场欢迎的画家时,第一个提到的就是张晓彦。第二次说到这个名字的是一个画廊老板,老板讲,晓彦的画没得说,缺点就是太低调,不会炒作。后来我看晓彦的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地听到张晓彦这个名字。有意思的是,每一个说到他的人都把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彦”读作二声,后来我专门查了字典,字典上的读音自不必说,对“彦”的解释则是:古代指有才德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德才兼备”。
在我书架上众多的画册里,晓彦的花鸟画册《淡然天真》是我最喜欢的两本画册之一。这本画册是我去晓彦家时他送给我的。晓彦的家在这个城市非常偏远的一个普通旧居民楼群里的6楼顶层,狭窄的楼道贴满包治疑难杂病的广告。一个如此年轻且负盛名的画家栖身于这样的环境,不能不让我感觉十分意外,因为我知道当今无数画家都轻松坐拥名车豪宅,而以晓彦的市场号召力做到这些绝非难事。走进晓彦的家,我发现这位著名画家的府邸也与普通百姓无异,只有墙上几幅晓彦的花鸟,能表明这里的主人是一位画家。晓彦家的客厅很小,茶几和电视间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煤气灶也和许多百姓家一样,为了节省空间而设在与客厅相通的阳台上。我刚一坐下,晓彦就和我聊起他刚刚结束的云南书画之行,给我讲述那里独特的风土人情。作为河南人的晓彦虽然已在天津生活工作多年,但仍保持着浓重的河南乡音,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谈吐流利,甚至语速颇快。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晓彦的女儿非常礼貌地出来和我打招呼,他的爱人则一直在阳台上忙着收拾家务,并不时进来给我倒茶。我注意到晓彦的妻女一直满脸的笑容,让我感觉到作为晓彦家人的快乐与幸福。聊了一个上午的书画后,我向晓彦告辞,晓彦拿出两本他的画册送给我,一本精装的花鸟画册《淡然天真》,一本则是《百猴图集》,这让我再次感觉到有点意外——晓彦的画我之前也看了不少,但完全都是水禽花鸟,他画的猴子倒真是第一次见到。
晓彦的这本《百猴图集》画了几十只猴子,他笔下的这些猴子并非人们印象中的那样窜蹦跳跃,追逐撕咬,相反大多取静态,面露安详,憨态可掬,而且这些猴子个个别具神态,绝不雷同:从年龄看,有老猴、猴崽;从毛色看,有白色、黑色、褐色;从姿势看,有的蜷身静坐,有的曲腕抓痒,有的绕树攀缘,有的单臂垂悬,有的昂首凝神远望,有的低头若有所思,有的回望仙桃,有的与蝴蝶草虫嬉戏。晓彦的画一直以用笔工细备受赞誉,他画这些猴子尤其猴子的毛发时几乎全采用工笔,笔法精细到猴子满身的毛发几乎根根都可以分辨清楚。这些以猴子做主角的作品画面背景大多是简单的花叶草枝,背景设置绝不拖沓繁复,有的甚至只是一条细长的枝叶,但从这些简单的背景仍然可以看出,晓彦非常注意画面的整体构图,包括随便一条枝桠的伸展方向都既合自然情理又经过精心布局。在笔法上,《百猴图集》中的背景工写结合,写意居多,与作为作品主体的工笔猴子互为呼应,而其中一些背景花草在他的花鸟画中也明显可以见到。《百猴图集》中作品的形制以圆光居多,其次有扇面,另有斗方。从画的落款看,晓彦的这些猴子创作于庚寅(2010年)、辛卯(2011年),而此时的晓彦早已以花鸟画成名。晓彦向以创作素雅闲静的花鸟画著称,可是他同时偏又要画活泼好动的猴子,而他笔下的猴子又以静态居多,与他笔下宁静的花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想这大概又如同晓彦的性格——身为名家而乐于隐居市井,看似腼腆却可侃侃而谈。内刚外柔,大智若愚,惟此可当大事者。
《淡然天真》出版于2008年,比《百猴图集》稍早,书中所配的晓彦的照片均是黑白色,与他淡雅的花鸟画风格甚为统一。尽管晓彦近年创作了大量作品,但该书出版至今已近6年,晓彦再没有推出个人画集,显然这绝非因为他作品的数量和质量不够,惟一的原因是他对自己要求甚高。晓彦的花鸟画清新宁静,恬淡素雅,让观者的心境也能够很快变得从容平和。从题材看,晓彦笔下绝无虎狼猛兽,多以鸭、鹅及各类水禽野草入画,偶见山石。晓彦画中的禽鸟也多取静态,或栖息、觅食,或安卧、鸣叫,面貌安详,顾盼生姿,少见振翅疾飞,更无纷乱聒噪。这些禽鸟状态从容,一只独栖惬意自如不显孤单,两只共处则友善相伴绝无争斗。从设色看,晓彦的花鸟画绝不乱施重彩粉墨,画面从不见大红大绿,只偶将鸟冠、鸟喙点一笔丹红,使鸟禽和画面适增活力,颇具画龙点睛之妙。从笔法看,晓彦作鸟禽时均采取工笔,尤以翎羽工细而备受业内称誉;作背景时则多用写意,即使同一株野草,也经常会用不同的色泽光度来表现草叶的正背两面。从画面背景看,晓彦的花鸟画一般都为鸟禽补写背景,虽生于以盛产花王牡丹而闻名的洛阳,晓彦笔下的花草却均为乡间水边无名野草,这些野草一般以青绿入色,朴素自然。晓彦笔下的花叶也并不丰硕完美,常见残破斑痕,但又不显破败凄凉,偶有不知名野花,或红或黄,或白或蓝,绝不艳俗,也绝不卑猥。晓彦花鸟画中的鸟禽与背景环境相应成趣,呼应得体——既不脱离环境孤高自傲,也不随波逐流为外界所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想这也正是晓彦其人的处世之道。
晓彦所作画多采没骨。作为一种书画技法,没骨区别于传统技法的先墨笔勾勒轮廓而后敷色,而是直接用水墨颜色点戳,以含蓄妍雅见长,以意蕴隽永取胜,始于五代,正名于宋,盛于清初,宋徽宗赵佶的《枇杷山鸟图》、明代孙隆的《花鸟草虫图》、清初恽南田的《锦石秋花图》均为没骨花鸟经典之作,至今没骨已为众多花鸟画家争相采用,但其中能臻上乘者廖廖。究其原因,我以为多数作画者仅将没骨理解为作画之技,而未理解其亦为做人之法——人云“文如其人”,画亦自如其人。为私利而趋炎附势者,其没骨画想必难免泥软无力而失内在之筋骨力道;为钱财而狂收暴敛者,其没骨画大概也多重彩堆色而失本来之清雅正气。我以为,所谓没骨者,于人于画,并非真的无骨,而是将画家之人性思想融入水墨流于笔端,将世间万物生灵之筋骨生命写于纸上。中国文人自古多以“无傲气而有傲骨”自炫,我印象中的晓彦自然全无傲气,傲骨也未曾见流露一分,只以一颗平常心做人作画,命蕴造化,骨藏肌理,动静自如,何傲何卑?
晓彦平时作花鸟画长于工细,也擅巨作,如在2013年年底的天津鼎天拍卖会上,收录于《淡然天真》的巨幅花鸟《雨静晴歌》高达两米,预展期间被悬挂在展厅走廊显著位置,其后经过多轮抢拍高价成交。画面中高大的绿植长叶满枝但毫发不爽,绿植下工笔的鸟禽、写意的山石更是落笔如铁,入木三分。此作虽巨,但画面毫不显空荡,用笔更不见勉强,其中功力自不必言。我还注意到,晓彦画作中的文字一般极简,画面从无长文题跋,不使清雅闲适的画面徒增累赘。在《淡然天真》收录的几十幅作品中,只有作于2005年的一幅荷花水鸟图,引用了佛家禅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晓彦作品中使用的钤印也极简单,一般只署“张”和“晓彦”(“张”为朱文,“晓彦”为白文),有时也盖闲章“今生长乐”——想必此四字正可以表现他平时做人作画的心境与心态。
另外我注意到,晓彦几乎所有作品的落款都是“孟津晓彦”。在作品中加署自己家乡的的画家并不多见,印象里我熟悉的已定居天津的外埠画家有两个——祖籍辽宁凤城、常署名“凤城白金”的原天津画院院长白金;来自安徽桐城、常署名“桐城方勇”的天津美术学院青年山水画家方勇。饮水思源,乡恩不忘,我对这样重情重义的画家历来更格外多一层尊重。晓彦生于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孟津地处丘陵山区,东临郑州,北倚黄河,西通三门峡,南接洛阳市区,商末八百诸侯会盟、楚霸王绝河亡秦、伯夷叔齐力谏周武王等历史事件都发生于孟津,洛阳史上13朝古都中有6个在孟津建都,孟津史上更曾孕育出西汉文学家贾谊、唐代大诗人王维、唐代名相狄仁杰、清代书法家王铎,不过尽管如此,作为县制的孟津与相邻的洛阳、郑州、黄河、三门峡相比,随便哪一个的名头还是都要远远比孟津响亮得多——然而,晓彦却偏偏选择在自己的作品中加署小县孟津,其中原因值得玩味。
晓彦1996年为求学别孟津到天津,师从霍春阳、贾广健等著名花鸟画家,此后凭勤勉与天赋,画功日渐精进,更因在各类美术比赛中屡摘大奖而被誉为“获奖专业户”,至今已成为天津画院专业画家。天津历来花鸟画名家众多,上追可至设色明丽、传统工笔与西洋画风精妙融合的刘奎龄,其后有以小写意笔法取胜的简括灵动、情趣百变的萧朗,再到当今空灵虚和、俊逸淡雅的霍春阳,无不盛名于海内外。当今与晓彦同辈的画家多如江鲫,每次和朋友聊到这些画家时,绝大多数其人其画都会被指出这样那样的不足,惟独晓彦例外——关于晓彦其人其画,我至今尚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说过他一句不好——如果不包括本文开篇那个画廊老板嫌他不会炒作的话——不过,我在去了晓彦家后,再次相信了那位老板所言非虚。我知道当今无数画家年收入动辄百万千万,其中大多数人的艺术水平远在晓彦之下,而尚未届不惑之年的晓彦独能不为浮名金钱所累,潜心创作,并成为同侪中出类拔萃者,殊非易事。
写到这里,我想起在晓彦家和他闲聊时,我忽然隐隐听到极悦耳极轻柔的海鸟鸣叫声和波涛声,似远在天边,若有若无,直到晓彦告罪起身去里屋,我才明白那原来是晓彦的手机铃声。那一刻我突然醒悟,画家张晓彦生于远山,居于郊野,闹市时闻海声,笔下自生花鸟,如此“今生长乐”,该是何等的洒脱与旷达!又如晓彦的画册取名《淡然天真》,处世淡然,入画天真,这大概就是晓彦的其人其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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