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红”在历史链条中的意义——周尊圣的皴法和图式化革命         

时间:2017年08月11日 作者:谢天赐 点击: 加入收藏 】【 字体:

  在那浩瀚的火红色的天山之中一个背着画板踽踽而行的身影,沉浸在原始的大自然中,倾听着地壳上升断裂的天籁之音,渐渐的消失在更远的山群之中。这个东北汉子周尊圣孤独地无数次驱车数万公里行走在新疆的阿尔泰山、天山、昆仑山、准噶尔盆地、塔里木盆地……深入地球的荒寒地带,带着希望和梦想寻觅中国山水画新的技法。从历史的角度思考“天山红”具有什么样的历史意义。

  “皴法”是中国山水画的核心。我们略观历史,古人基本的皴法是长短“披麻皴”,董源用它画《夏景山口待渡图》,巨然画《万壑松风图》,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再进一步就是大小“斧劈皴”,马远的《踏歌图》,宋松峰的《楼覌图》。更加另类范宽画《溪山旅游图》用了个“雨点皴”,倪瓒用“折带皴”画《枫落吴江图》……等等举不胜举。我们的先辈很聪明,在那远古时代交通工具不发达,他们坐着牛车或骑着小毛驴走在那崎岖的渺无人的迹崇山峻岭中,观察、描摹、总结、提炼。还不断的传承改进,再发現,久经历年历代的研画,他们巧妙的用事物或动植物作为象征象形,以点、线、面为笔墨框架总结了米点皴、雨点皴、披麻皴、乱柴皴、斧劈皴、卷云皴、弹涡皴、矾头皴骷髅皴、鬼皮皴、牛毛皴、马牙皴、豆瓣皴、破网皴、折带皴、拖泥带水皴……这些皴法无不打上时代的烙印,显现了不同的审美倾向和时代风貌。

   纵观中国的艺术发展史,延至当代发展极其缓慢。唐诗宋词当今几乎无人可超越。中国画发展更加缓慢,原因就是我们的先辈们太有才了,你所想的他早已给你造出来了,想再向前跨越一步难上加难。然而,斗转星移,时代在发展。现在我们已经能监测到十多亿光年前宇宙黑洞发生的引力波,也拍摄到了粒子运动的图象,人类还能进行克隆自己。很多学科都产生了根本的变化,很多物理化学的观念重新认识世界。现在信息量“云计算”,而我们的中国画理应也要概念重组、重新更新认识向前推进。当代中国山水画已有成功案例如黄宾虹、傅抱石、李可染、贾又福等从不同角度有所发现。

  黄宾虹的作品“黒、密、厚、重”,“浑厚华滋”。作画“在意不在貌”因此创造了他的“乱草皴”。作品元气淋漓,墨华飞动,意境清远深䆳,去尽斧印凿痕,大趣拂拂。意象郁勃,气格高华,体现民族文化精神的巨大张力。“五笔七墨”向中国画的纵深发展,起到标杆的作用,久远的影响着中国画的发展。

  傅抱石,他那“抱石皴”,在皮纸上一枝破笔按压下去,笔肚笔根飞动凌励,天马行空。线、皴、点穿插堆积成面,浑然一体,自然天成。也可以说他的散笔皴法气韵典雅,笔势新颖,突破墨守成规,创造了中国山水画的新气象。在古人的穷巷里走出了一条通向艺术诺贝尔奖的阳光大道。

  李可染,“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这是他变革中国画的座右铭,这也是继承和创新的关系。李可染积点成线、积点成面,层层叠叠构成“揉墨皴”。特别是在积笔积墨的同时把光影融进去,既厚重、通透灵动又铿锵有力。满纸墨黑又灵光普照,山势迎面扑来,白色的的裂隙就是落九天的瀑布。深深抓住了观者的视线,在浓重悲怆的黑墨里触碰到了淡淡的幽雅。

  贾又福,継李可染之后又一突破性进展出现。师造化,中得心源而以石观石,以石观心到以石观化,臻至大化之境。以“太行丰碑”屹立于中国山水画界,自创“钉头刮鉄皴”表现山涯绝壁、阧立万仞、岩阵千里。还结合以湧动的墨法水法和強烈的色彩形成了强大的画面效应。

  再续前言,在那魏魏的天山上行走的周尊圣在炎炎的烈日下望着那渺渺苍穹,他的灵魂正在鼎礼,膜拜山神。面对天山瀚海、彩霞灿烂的火红他得到了某种启示。不知道谁说的一一单纯就是力量,但更需要的是胆色和坚持。一画二十多年,这块红色震响了山水画坛,“天山红”屹立于群峰之中,是那样的光燿和挺拔。纵观中国山水画史,大多数画家的皴法重在笔墨,而周尊圣的皴法重在组合构成。创作时,用红色先画构图,大块面的组合设置,而且也极其讲究用笔用红(这个红色也是墨的概念)。趁颜色将干没干时浓墨皴擦,“尊圣皴法”有两种,一种是把传统的“荷叶皴”与“解索皴”揉合在一起,形成放射式的流动,产生一种运动升腾的山脉肌理。在多年探索实践中,形成了独特皴法:“短线皴”和“沙点皴”另一种是用得较多的是“几何组合法”,画红色时已经基本设置好画面构图状态,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重新从大到小用几何体分割设置画面。“石分三面”,在阴面做文章,保留阳面“干净”,阴面用大小多变的小几何体多重组合,组合时要注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又皴又擦,笔笔相生的表现山纹肌理。很注重“深远”、“高远”的视觉效果,整体与局部的对比,并在阴阳面之间加上适当的揉擦,主体突出又浑然一体。整体组合极其考究,大小组合恰到好处,虽是人工设置但鬼斧神功自然天成而形成了独具时代性的“天山山水”新图式,用尊圣的话说,必须找到钥匙才能开启一扇大门,走进无限的精神世界。他的技法、色彩、图式是崭新的,是正大气象,是时代呼唤。

  世间有很多事情可以寻踪溯源,但更多的奇遇巧合无法解释,我也只能自圆其说。周尊圣这个东北汉子,并不骠犴勇烈而是斯文雅逸,情感丰富细腻,对家人、朋友情深而有強烈的责任感。喜爱文学、舞蹈和音乐,饱览群书,喜欢游历。很难想象“天山红”从他创立。很难想象一个斯文清秀的青年和崎崛、雄伟、荒寂的天山结缘。他常常一个人驱车千里深入红尘冻土,孤独地面对皲裂的岩层深思冥想,倾听地层深处的裂变运动的混响。也许中国山水画的先辈们并没有到过这里,都是在常见的三山五岳或烟雨朦胧的西子湖畔和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地方留连。他们把山水画分为青绿、小青綠、金碧、水墨、浅降、没骨等山水画种,“天山红”是新的品类,在中国山水画的星空中是一颗耀眼的新星。中国画以意立象,而不是自然物象的模拟,要掌握物象的內在规律和张力,要表达画家的主观意识感受和情思,才能体现出“天人合一”的“第二自然”。谁能理解这东北汉子为什么与天山结缘?把全部的生命和青春献给了“天山红”,也许这是某种机缘巧合无法绝对的合理解释,正如千百年来无数人都可看到苹果掉到地上,而只有牛顿才想到“万有引力”。

  面对“天山红”你会感受到地壳在运动,岩层在撞击,生命在爆发,会感受到风骨铮铮的悲壮与苍凉,雄強与阳刚,红色的激蕩。周尊圣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一排排的岩峰涌向苍穹刺破青天;有些象列阵的士兵铜墙铁壁森严壁壘;有些画面又象波涛澎湃从天而降;有些巨大的岩石横跨过来堵着整个画面,而它的背后又陡立两壁,但抖峭之间那一点白则是通往未来的天路;有的画面似千军万马雷鸣轰响;更多的画面构图三面“出血”,巧妙组合的山岩绝壁抖抖那淋漓直冲天外,場景是那样的浩瀚与壮美,这是何等的美学境界。而且不要忘了那最重要的是画的上方和山底下那一抹留白,或两山之间的那一娄清泉或岩壁中有意无意的那一两点白,那是“活眼”啊!多一点有多,少一点不够。山底下那抹留白中有时还点缀一个人的弧凄的驼队,好象在寻觅往日的丝绸之路的足迹。

     周尊圣的“天山红”开拓了中国山水画的一个新领域,这必将影响和引领于山水画坛,无疑为中国当代山水画作出了特有的贡献。从哲学的层面去说,艺术家是永远在艺术路上的探索者,艺术的成熟也会意味着走向重复,而重复是艺术创造的天敌。艺术家就是酿造个性的纯酒和不断调味的调酒师。而周尊圣是机敏和聪慧的,他一定能搞掂的,而为兄期待着。


                    2016.2.26 于广州荷伴我堂




尊圣随笔

    天赐兄以大写意花鸟响誉画坛,在大花鸟画思识中发挥和表达了自我的个性,传达自然之神的力量和时代气息。

    我与天赐兄2002年有缘相识于新疆,他立足于境由心造、写意、写心的大写意精神和时代精神,爽利的大线条和大块浓墨,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记,多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难以忘怀,也正因如此,各自都在报刊杂志中留意关注而心照不宣,企盼见面交流宣泄的一天,道道苦衷,吹吹成就。新疆一别十几年失去了联系,直到2013年天赐兄在国家画院个展之后,才找到多年欲见的老友。

    天赐兄年长我十岁,已近古稀之年,一个不笑不说话的南方小老头,可亲可爱的老大哥。而一南一北,一花鸟,一山水,两个大男人相互欣赏起来实属不易,也正因为一个“大”字才相互欣赏、相互吸引,不分早晚深夜,电话一通就是个半小时。我们聊得愉快,喝的爽快,吹的痛快,除了理论就是思想,除了技法就是道义。君子合而不同,也正是因为不同才相合,个自多年孤独寂寞的探索中苦于无从对话,难得艺术相通对话的知己,吹吹牛,互相鼓励和推进,是多么自在从容的事儿。

    他的“三笔壮物法”定给美术界带来不小反响,就象尊兄送给我的一幅题字“随心所欲”那样,让人从里到外的畅快。我喜欢与年长者交友,不经意中总能学习到许多。奉承的人很多,而推心置腹的人很少,能沟通交流谈艺术说真话的人少之又少,我很珍惜,他的艺术造诣和治学精神,做人态度尊圣敬佩。

    感谢尊兄在寂寞之道和无止境的探索路上有你,生存就是幸存,生活就是鲜活,生命就是使命,与先贤神交,与时代交友,庆幸的是我们同处一个时代,与尊兄画道为伴,尊圣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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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天赐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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