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草原行

时间:2018年03月19日 作者:胡永凯 点击: 加入收藏 】【 字体:


   近些年,虽然参加了几次美术界赴内蒙的活动,但大多在鄂尔多斯等城市里,没有深入到真正的大草原。其实从北京向北开六七个小时的车,就到了锡林郭勒大草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的弟弟妹妹作为北京知青在这儿插过队,结交了不少牧民朋友。这些当年的青年人都已是子孙满堂的老人,难得的是他们之间还常有来往。相对于其它地区的知青,似乎北京和内蒙的联系更多一些,可能是地缘相近的关系吧。这次我应邀和妹妹们一起来了趟“草原自驾游”。
        沿着平坦的公路疾行,最突出的感受是车多了不少。沿途见到一排排林立的“大风车”般的风力发电机。越往北越多,也成了“塞外一景”。今年雨水好,草也长得茂盛,一望无际的草原,表面上看和以前没有太多的不同,但细看却发现多了一些铁丝网,这是因为牧民承包的关系,好处是便于管理自家的牛羊,但同时也带来了问题,常有牧民为了牛羊过界吃草而发生争执。而这种拦网,对于野生动物则绝对是一种灾难,本来濒临灭绝的野马、野驴、黄羊的迁徙繁衍就受到了极大的威胁,环保人士的一再呼吁下,据说有关部门已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老朋友亚伦听说我们要来,就一路打手机引路:“你们看到那个石油钻井右转,见到有126号的牌子走左边的岔口下坡……”草原上本没有路,GPS定位也不起作用,只好听从他的指点:左拐右拐,上坡下坡……好在那天太阳特好,还不致迷失方向。摸爬滚打下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亚伦那个有两栋房子的家。
        亚伦永远穿一身迷彩旧军装(他并没当过兵),在忙活着杀羊,还请了临近的一家牧民帮忙,男的割肉,女的蹲在地上将羊血灌进肠子,做成蒙人最爱吃的血肠。草原人家特别好客,来了客必宰羊。一直忙活到月亮上高空,大家才进屋入席。桌子上满满地摆着羊肉、风干肉、奶豆腐、油炸点心、西红柿、黄瓜等,当然奶茶和酒是少不了的。
        亚伦虽是蒙族,却完全汉化了,而且出去打过工,见过世面,很关心时事,讲起来一套一套的,我们都玩笑地说:“是不是刚参加完政治局会议回来啊?”他也不笑,仍一本正经地讲述“当前大好形势”,用的仍是当年的“知青语言”,大家就象听单口相声般地发出一阵阵笑声。
       灯光很暗,我拿起相机,将感光调到3200仍难抓下人们的神态,用闪光灯则没了现场的气氛,于是干脆将相机扔到一边,不再做旁观者,卷起袖子大吃“手扒肉”了。
       颠簸了一天,再加上两杯酒下肚,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的睡下了。直到半夜起来,才见满天星斗就象压在头顶上,那个亮,那个近,让我重回到童年才有的梦境中。
       第二天一早,便由亚伦儿子引路,开车往草原深处去拜访牧民扎那家,他是现已为数不多的按照传统方式生活的牧民,住在蒙古包里。现在大多数牧民都已定居在单元房里,也不骑马了。可能再过若干年,蒙古包只能做为旅游区的摆设品了。想到这些,一方面为蒙族牧民的生活提高而高兴,另一方面也为传统文化的消逝而惋惜。我想这种情感恐怕要伴随我们这代人的一生了。
        扎那园脸高颧骨,有着标准蒙古人的相貌,眼睛不大却十分明亮,小伙子汉语讲得不太好,但从他眼神中可看出,他对我们的到来发自内心的欢迎。亚伦的儿子担任翻译,他郑重地把一家介绍给我们:老额吉(蒙语妈妈),妻子,女儿,还有特别从远处赶来的弟弟。额吉乌特博日,约六十多岁,经年的风吹日晒给她红黑的脸庞上刻下深深的皱纹,高强度的劳作使她很削瘦,但腰杆笔直,非常精神。从背影看,无论身形和动作都象个年轻人。她忙碌着端茶,拿点心,又要去捉羊来杀。我们连忙摆手说千万不要,昨晚吃的还没消化呢!
       扎那的女儿哈日加姆,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女孩儿,笑得很甜,除略有些腼腆外,表现很大方,只一会就和我们混熟了,拉着手带我们去看她家的牛羊,还抱起小羊羔让我们拍照。我们问她想不想去北京?她使劲点头。我们说这就带她去北京时,她不好意思地扑在了妈妈怀里。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这儿的牧民很少骑马了,大都是开着摩托车牧羊。扎那带上风镜,足蹬皮靴,发动摩托,展现出帅气的当代牛仔风姿。他在前面带路,我们驾车跟随,不紧不慢地沿着草原上似有似无的小路从容前行。天上朵朵白云和地上群群白羊相映成趣,真是美得让人心醉!我不禁想:大自然养育人类,人类爱护大自然,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一味地“发展”却破坏了生态,使人们失去了生活的真正意义。是不是也该象我们的现在的车一样,放慢速度,享受大自然的恩泽呢?


                   2011年补记于京东一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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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永凯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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