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风情与田园情结中的独自守望——兼论我的国画创作之精神驱动

时间:2018年05月21日 作者:贲绍勇 点击: 加入收藏 】【 字体: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恍惚之间,我已从当年那个于都市成长起来的懵懂少年变成一个“知天命”的“艺术工作者”了。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可能唯一不变的是我对国画创作所秉持的最初那份莫名的感动与炙热的情感。三十年间,我从一个青年学子到美院教师的角色转变过程中,在完成教学工作之余,最大的收获便是遵循着自己的心路历程,陆陆续续创作了大量国画作品,这其中既有工笔重彩画,也有水墨写意画。但无论哪种表现形式与创作方法,其中始终贯穿着的那条思维主线就是,忠实于我对生活的感悟、理解与期望,表达着我对内心世界的表述,守望自己的精神家园。这是我国画创作中的重要的精神驱动与思想基础,当然这也应成为理想状态中的艺术创作的精神内核。
一、西北风情与黄土情节
作为自幼在北方大都市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我,在生活经验、文化熏陶以及自我认知方面,无不体现出特定时代、特定文化语境所带来的深刻烙印,这是无法从根本改变的。这一情况直到大学即将毕业、准备毕业创作的西北采风归来,产生了极大的转变。也正是这次采风写生,大体确定了我之后三十年间艺术创作主要面貌——至少我自称为“陕北风情系列”——的艺术语言与风格特征。
还记得我的第一次西北之旅,是1985年临近大学毕业前,当时带着为毕业创作搜集素材的任务踏上了远赴西北几省的征途。在考察黄河流域包括主要佛教石窟、寺观遗迹、汉唐壁画墓、重要博物馆藏品以及沿途各地区的民间艺术之后,在从敦煌归来的途中,我只身一人从西安坐车到了陕北延安——一直是我非常向往的地方。在陕北考察、采风与写生生活的开启,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我与它结缘的契机,我突然间被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以及他们的生活深深的感染与感动了。从延安到安塞、从米脂到绥德,一路下来,黄土高坡独特的地貌景观,黄土文化的雄浑壮美与深厚底蕴,民间艺术的丰富多彩,都令我着了迷!尤其是陕北人的憨厚、朴实、勤劳、乐观的特点,与我见到的关东乡下人一样的质朴、真实与亲切。在当时那么艰苦的条件下,物质生活的苦涩,并没有改变倔强的陕北人热爱生活,热爱这片土地的性格。他们一代又一代顽强的与生命抗争着,在这片黄土高原繁衍生息,创造着自己的幸福生活。这不正是我所要表达的对人性中最真实、最纯粹、最执着的赞美与讴歌嘛!也许就从那一刻起,我的艺术注定与“陕北风情”的不解之缘。
二、田园情节与精神守望
灵感迸发的是瞬间的情感感悟,艺术创作则是艰苦的系统工作。当年的毕业创作《陕北组画》(《墙》、《羊》、《食》、《塬》、《窗花》、《沟里》)更多的是想表现出我所感受到的生动的陕北生活场景。它体现的是我睡窑洞、吃土饭,和老百姓聊家常、谈风俗的心路历程,是汇集了当地许多剪纸和民歌资料、吸收了许多民间艺术养分的综合结果。它不仅为我日后西北题材画作奠定了良好基础,也开启了我由此而来的精神追求之旅。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陕北风情画是我心中的理想家园,是我一直向往并努力复归的一方净土。正因为这个原因,之后的若干年间,陆续创作的《驴市》、《高家沟之秋》、《高原情歌·组画》等作品以及近些年开始的、尝试用水墨写意的表现形式创作的一大批陕北题材的组画、四条屏、小品画等,陕北风情系列成为了我国画创作的重要内容,它不断激发着我的艺术创作灵感,并超越我脑海里、记忆中陕北的某些特定场景和画面,成为我对那片土地割舍不掉的情怀的一种语言载体。
自此,陕北风情这一概念已经从最早的直观的、具象的、感性的某些场景、人物与情节,转化成为对我个人而言一种精神层面的追求,一种久居都市,追慕田园牧歌式自由、恬静、淳朴生活的向往与追求的意象表达。正如塞林格在《麦田里的守望者》里所说的,“麻烦就在这里。你永远找不到一个舒服、宁静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地方并不存在”。这种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纠结,构成了现代都市人的一种迫切的实际精神需求。可能中国古代文人所追求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般的闲适生活意境也正是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天人合一”的东方文化智慧与生活体验。
在当今这个信息爆炸、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们不得不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冲击。人的心灵,有时候就像海上漂流的孤岛一样被无数次洗刷。时刻处在风口浪尖的我们,生活中的哪怕些许风浪都会让我们摇摆不定。我们都需要寻找到一个灵魂可以栖息的港湾。对我而言,相对于都市的喧闹和拥挤,乡村的恬静生活使人们最能接近自然的本源,复归人的天性,这里能与天地对话、与生命交流;在这里仿佛时间静止了,变慢了,人的生命似乎也随之延长了!也许我在陕北乡村生活中得到的这一感悟可能其他人在其他地方也能够感受到、体悟到,但这也许就是艺术魅力之所在,机缘巧合,冥冥之中,就把我这个东北人与大西北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成为我艺术创作的重要精神驱动力。
三、形式探索与语言提炼
我们都将穷其一生去寻找,寻找信仰,寻找追求,寻找梦想。尽管在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面前也许会有些许犹豫,些许迷茫,但只要坚守终将拨云见日。虽说艺术是以情感人,以情动人的,但艺术创作不是抽象的理性思维,它最终是要依靠具体的画面说话,用实打实的艺术语言、图像形式以及风格特点体现思想、传递情感、打动观众的。尤其是在国画艺术发展到今天,前辈艺术家已经创造出多种多样、异彩纷呈的艺术样式与表现风格,如何在形式语言上有所突破,以更好地与作品内在的思想情感相配合,体现艺术家的面貌,为观众提供情感交流的载体与渠道,是今天每个艺术家所不能回避的问题。
在创作中,我一直努力尝试着,以自己的真实的切身感受与理解为出发点,从粗犷浑厚的陕北高原生活中发现其中的诙谐与质朴,将一个个原生态的生活场景、人物形象以一种稚拙天真的面貌加以表现。以我自己的方式去解读生活,去解读事物的表象,去表达对生活的感受。无论是朴实木讷的老者抑或天真无邪的孩童,无论是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抑或是面土背天的劳作之景,无论是鸡鸭猪狗驴抑或是花草树木河,都是我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热情讴歌与礼赞。
在画面图像元素的选择与使用上,乡间常见的动植物、建筑、器具等,牛、马、驴、羊、猪、狗、猫、鸡、鸭、鹅……,还有草垛、泥瓦房、炊烟、果树、水塘、茅坑、锅台、大炕、院墙、自留地、玉米田、麻雀、蜻蜓、蝴蝶……,诸如此等等这些乡土符号从我的脑海里的深深印记,从我速写本上的反复记录走入到我的创作画面之中。透过这一长串的乡土符号就仿佛像又闻到了农村那特有的味道,这是那么让我感到舒服,惬意的!
在画面的建构与经营上,根据不同思路,以及所要表现的主题和内容,随意安排和组织画面构图,这样就能更灵活和主动的把握画面的整体节奏和韵律。在人物造型上,也是尽量不完全运用纯写实的自然主义手法去直接表现,而是在写实基础上对表现对象进行适当的艺术夸张与变形处理,让所画人物更具表现力,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和感染力。与此同时,这也无形之中增强了画面效果的趣味性和可观赏性。
我所追求的是一种既奔放又内敛,既超然又淡定的契合。我试图用直抒情怀的自信和生动淋漓的笔墨去描绘我心中的理想画卷,那更是我灵魂中的精神家园。
也许是作品内容与要表达的思想的影响,在笔墨方面,我一直追求着藏巧于拙,大巧不工的理想。在貌似笨拙、实则沉劲的用笔中,配合着灵动的墨色表现,松与紧、毛与润形成形式上的巨大反差,用笔的力度、速度变化,线条的粗细、强弱、刚柔,水墨的干湿浓淡、黑白不知与色彩单纯、雅致都是我所追求的,这种面貌带给我一种很轻松、很自在的感觉。
这种在形式语言与笔墨锤炼方面的尝试也许还仅仅是个开始,但归根到底,它并不是独立于创作的整体之外的纯形式问题,而是关乎作品整体性考量的重要方面。因此,可以说,作品的内容与形式、语言与面貌的创新与发展,其本质是对艺术本体的不断探索,对艺术思维的不断发展,对艺术趣味的不断提升,对艺术理想的不断追求。而这其中,最重要的精神驱动恰恰正回到了艺术发生的起点——作品中所凝聚的艺术家的真情实感与体悟感受。

艺术并不玄虚,艺术就是生活,就是那份对精神家园的执着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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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贲绍勇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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